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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见证叙述毫无价值:安慰剂效应

发表时间: 2022-12-09 22:49:56

作者: 基思.斯坦诺维奇

来源: 《对“伪心理学”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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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种产生于医学和心理学的疗法都有一定数量的支持者,并且总能催生出一些发自内心认可其疗效的人。医学文献记载了猪牙齿、鳄鱼粪便、埃及木乃依的粉末,以及很多更富想象力的东西都曾经具有疗效(Harrington, 1997; Shapiro, 1960)。事实上,人们早已熟知,仅仅暗示正在接受某种治疗,就足以使许多人感觉病情好转了。


 无论治疗是否有效,人们都会报告某种疗法曾经对他们有所帮助,这种倾向被称为安慰剂效应Christensen, 2001; Ernst & Abbot, 1999;l Harrington, 1997; Kirsch, 1999; Russo, 2002; Stewart- Williams & Podd, 2004。安慰剂效应的概念在电影《绿野仙踪》中有绝佳的阐述。仙女并没有真的给铁皮人一个心脏,没有给稻草人一个大脑,也没有给狮子以勇气,但是他们都感觉更好了。实际上,直到近一百多年,医学才发展出较多具有确凿疗效证据的治疗方法,因此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本世纪以前,整个医学史只能说是安慰剂效应的历史罢了”(Postman,1998, P.96


我们可以通过对生物医学研究的考察来说明安慰剂效应这一概念。在生物医学研究中,所有的新药研究程序都必须包括安慰剂效应的控制。一般来说,如果在一组病人身上试验一种新药,就要组建一个患同样病症的对等组,给他们服用等量不含任何药物的药剂(安慰剂)。两组病人都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药。这样,两组进行比较时,安慰剂效应即给予病人任何一种新的治疗都会使他们感觉好些的这种倾向就能得到控制了。仅仅报告百分之几的病人吃了新药后症状得以缓解是不够的,因为如果没有控制组的数据,就不知道报告症状缓解的病人是由于安慰剂效应还是药物本身的疗效。


安慰剂效应在抑郁症治疗中是29%(即29%的病人服用安慰剂后报告症状缓解了),在十二指肠溃疡中是36%,在偏头痛中是29%,食道炎是27%Cho, Hotopf, & Wessely, 2005)。一项研究(Bower, 1996b)建议,将安慰剂效应与当下流行的抗抑郁剂百优解结合起来,将会最大限度地发挥药物自身的作用。安慰剂效应的效力是很强的,以至于曾有报告说有人对安慰剂成瘾(Bok, 1974; Ernst & Abbot, 1999)。这些人需要服用剂量越来越大的安慰剂来保持他们的健康状态!


 当然,在有关药物治疗的实际研究中,安慰剂控制并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含的药片,而是含有当前认为最有效的药用成分。实际比较的目的在于揭示,新药是不是比当前最有效的药还要好。


你每次吃处方药时都会得到安慰剂效应的提示信息,下次吃处方药的时候(如果你非常健康,就看看你祖母的药吧!)。仔细看一下药物附带的说明书(或者登陆药品制造商的网站浏览一下),你将在药物问题说明里看到安慰剂效应的信息。例如,我吃一种叫做Imitrex(琥珀盐酸)的药物来缓解偏头痛。此药附带的说明书告诉我:控制研究已经证实,在服用一定量的药物之后,57%的病人在两个小时之内其症状得到了缓解(我就是这幸运的57%之一!)。但是说明书同时告诉我,同样的研究显示,这类偏头痛中安慰剂效应是21%-- 21%的人在服药后两小时内症状得到缓解,即使他们服用的药物里是中性材料而非琥珀盐酸。


安慰剂效应在心理治疗中也很常见(Wampold et al., 1997)。许多有轻度和中度心理问题的人,在接受心理治疗后说他们的情况有所好转。然而控制研究证明:这一康复比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于安慰剂效应和时间推移这两个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时间推移通常被称为自然康复现象。大多数有效的治疗都是由于治疗效果和安慰剂效应以某种不为人知的组合而产生的效果。正如多兹(Dodes, 1997)指出的:“即使严重的疾病也有恶化和缓解的时候;关节炎和多发性硬化症就是典型的例子。甚至癌症也会莫名其妙地消失”(P.45)。他同时也警告说,对于安慰剂的积极反应并不意味着病人的病是虚构出来的,他还警告,与流行的观念正相反,安慰剂可以是有害的:“安慰剂效应能够通过证实或强化想象中的疾病来“诱发”慢性病。病人会对那些利用安慰剂效应的非科学从业者产生依赖。”(Dodes, 1997, P.45


在关于心理治疗效果的研究中,怎样合理地对待安慰剂效应控制组,往往令人颇费周折。但是,这些复杂的问题不是我们在这里所要关注的,理解研究者为什么要将药物治疗的真实效果与安慰剂及自然康复区分开却很重要。高登.保罗(Paul, 1966,1967)关于治疗效果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例子,告诉我们这类研究结果揭示了什么。保罗调查了几组学生,他们“在公开场合说话时会产生不适和焦虑”。实验组接受了针对语言紧张问题的脱敏疗法,85%的被试表现出显著的改善。安慰剂组拿到了一些药片,他们被告知这些药片是有效的镇定剂,但实际只是一个碳酸氢钠胶囊。在该组中,有50%的人表现出明显的好转。这样看来,对于这一特定问题来说,自然康复比例为22%,另外28%表现出的改善产生于安慰剂效应(50%减去22%),脱敏疗法所具有的真实疗效则高于安慰剂和自然康复加起来的效果(85%50%


 和保罗的研究类似,其他研究也显示,心理疗法确实优于只用安慰剂所产生的效果(Hollon et al,2002; Lipsey & Wilson, 1993; Nathan & Gorman, 1998; Shadish & Baldwin, 2005。但是,使用了安慰剂控制组的实验也表明,仅报告有多大比例的人感觉自己有所好转,会严重高估治疗的实际效果。问题就在于,得到见证叙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康奈尔大学的心理学家托马斯.吉洛维奇(Thomas Gilovich, 1991)指出:“人类拥有如此容易自愈的身体,即使医生不做任何事情,很多寻求医学帮助的人也将体验到积极的疗效。如此一来,当自然康复的比率很高的时候,即使是毫无价值的治疗手段也能显得有效”P.128)。简言之,无论干预的效果如何,只要运用治疗干预,潜在的安慰剂效应就会显现。问题在于,安慰剂效应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无论某个人使用的疗法多么荒唐,只要是被应用于一大群人的话,总有一些人会乐于为它的效果做出见证(清晨头部击打疗法,每天使用让你神清气爽!给我寄10.95美元,你就可以得到这个特制的、经过医学测试的橡胶锤。


 但我们确实不应该拿这种严肃的事情开玩笑。轻信见证叙述和个案研究的证据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曾为抽动性秽语症做出科学界定将之定义为器质性紊乱—的研究小组(Shapiro et al., 1978; 见第2章)指出,人们对于个案研究证据的错误依赖,使得关于该病的、不可被证伪的精神分析理论长期盘踞不去,阻碍了对于该病病理进行真正的科学研究。英国科学期刊《自然》(Nature)的华盛顿记者史蒂芬.巴蒂安斯基(Budiansky,1984)在总结医学领域中的这种现象时说了以下一段话,强调了很多我们在前面章节中提到过的一些科学的观点:


科学回避个人化的东西。虽然这种倾向常常被归结为科学家所应具备的冷静,但事实上,它确实是20世纪人类智慧的伟大战利品之一。科学家们深知,要探寻自然界的原因和结果,就必须排除个人的感觉及经验。健康科学曾经有过一个粗糙的阶段,人们生病有许多原因,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无论接受何种“治疗”之后,都会有所好转。各类庸医庸术之所以能够大行其道,凭借的就是那些对疗效满意的患者的见证叙述,这些活生生的例子,说明人们要跳出个人经验的束缚有多么困难。(p.7


发表在《新英格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的一篇社论,论述了在医学科学的从业者眼中个案研究和见证叙述的地位。“例如,如果这本杂志收到一篇论文,说一个患胰腺癌的病人在服用了大黄根(rhubarb)后康复了…… 我们可能会发表一篇个案报告,但是,我们发表它并不是宣告它为一种新的疗法,而仅仅是推荐它作为一个值得用正规的临床实验进行验证的假设。与之相反,关于各类偏方秘方的轶闻(通常发表在通俗书籍和杂志上)则没有做出这样的声明,并且这些轶闻本身也不足以作为支持那些疗效的文献。”(Angell & Kassirer, 1998, pp.839-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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